#交界都市普通人#
-Seven day
今天的清晨，菲尼克如同往常任何一天的清晨一般，吃过早点之后与父母告别，踩着交界都市尚未沾染炽烈热意的阳光走在前往研究室的路上。
这一路上平常却又依稀感觉到有些特殊，在进学校以后似乎被注视的视线变多了，虽然菲尼克作为天才少年一直也都备受注目，但这次不知为何，菲尼克突然感觉非比寻常。
他抬头，就看到学姐向自己跑来，是一直在合作实验的学姐，总是念着如果我有一个菲尼克这样的弟弟就好了的，对自己稍显溺爱的学姐。但此刻她气喘吁吁，把菲尼克拦截在了研究室的楼梯口。
[菲尼克先别过去！有个怪人堵在研究室的门口，指名道姓的要找你！]学姐拽住了菲尼克的手臂，[我们还没搞清楚他的来意，谁都不认识他，但是他好像跟你很熟。]
[这样啊。]菲尼克不太明白，他侧过身子，越过学姐的肩膀，看到了研究室的门口，依靠着的一个身影。从这个视角望过去，那个人被深色的外套包裹着的瘦削身体，黑色的额发低垂着看不清脸庞，但他勉强依着墙，[他……好像很虚弱的样子。]菲尼克说。
[对啊，面色苍白！感觉就像是从医院刚跑出来的而且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只一个劲的说要见你简直超可疑啊——喂！！]学姐忙不迭的劝说着视线已经定格在那人身上的菲尼克，在她印象里永远都是像棉花糖一样软糯的少年，第一次执意的，仿佛受到蛊惑一般的，轻轻掰开了被牵绊的手。
菲尼克向那个来路不明的青年走去。
一步、两步，明明只有半截走廊的长度，但菲尼克却觉得自己走了好久，久远到像是走过了好几个人生。
越相近，心跳便越快，抑制不住的，仿佛要从胸腔之中跳脱出来。沸腾的血液牵连着眼眶都开始变得酸胀。
然后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他扭过头来，原来那是一张很白净的脸，是近似于病态的苍白，但他的眼眸清亮，在与菲尼克对视的瞬间，染上了雀跃的欣喜。
大概只有三秒钟，或者是五秒，不能再多了，菲尼克看到了那人向自己奔来。
他看起来那么虚弱，却跑得那么快，菲尼克伴随着一阵微小的风，陷入了那个人陌生而温暖的怀抱。
[菲尼克，终于见到你了——]那个人如是说。
有些喑哑的声音就这样堪堪的落在了少年的耳畔，菲尼克不知为何，如同被这满满的怀抱笼罩一样，整个人被巨大而不可描述的情绪所侵袭，犹如海浪，劈头盖脸，让人无法呼吸。菲尼克伸出手去，并非是推拒，大脑先于理性与常识做出了反应，当菲尼克察觉到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回拥了那个人。
那人的身体微微颤抖，随即他从菲尼克的颈窝抬起头来，一双盛着泪水的绿色眸子满满的撞进了菲尼克眼里。
菲尼克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细密的丝线切割成了两半，一半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另一半却又无比的难过。
但无论是哪种情感，都热切得可怕。
那人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下一秒他晕了过去，像个千疮百孔的战士，拼尽全力，跌落在少年的怀里，只有那手还紧紧地拽着菲尼克的衣袖。
菲尼克抱着他，听到身后有声响，转过身去，看到了中央庭的安托涅瓦乘着方舟优雅而来，降落在他的面前。
[你好。]安托涅瓦笑了笑。
[……安托涅瓦小姐，您好！]第一次与中央庭的管理者近距离接触，菲尼克有些意外的回应道，此时他身上还抱着个人，因为姿势古怪。
[呵呵，看来你已经认识我们的新指挥使了。]安托涅瓦望着已然晕过去的青年如此说道。
[指挥使？！]学姐先于菲尼克发出惊呼，[他？？]
[是的，他通过了我们的指挥使考试，终端上有他的信息。]安托涅瓦举起手中的移动终端，[只不过刚才他从医院跑出来得太着急，忘记带了。]
[啊，可是我们研究室里没有神器使哦，指挥使为什么会找过来呢？]学姐问道，[而且他还一直要见菲尼克。]
安托涅瓦带着淡淡的笑意，[关于这点我们也很意外，因为他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却还记得来交界都市大学的路线，也还认识不存在于中央庭的人呢。]说着，安托涅瓦的视线落在了菲尼克身上，[这位同学，你从前认识指挥使吗？]
菲尼克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见面。]然后如实回答。
[就是呀，菲尼克又不是神器使，怎么会认识指挥使呢！]学姐跟着补充。
安托涅瓦点了点头，[那么请把指挥使交给我，他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带回中央庭接受治疗。]
菲尼克颔首，再次看了一眼倒在怀中的那张苍白的脸，然后将他抱上了安托涅瓦的方舟。
[谢谢。]安托涅瓦点头示意之后，翩然离去。
[居然能让那位安托涅瓦小姐亲自来接，果然是珍贵的指挥使呀~]学姐来到菲尼克身边感慨道，[之前还把他当作可疑人士对待，感觉真不好意思。]
[不过今天一大早就怪事特别多，菲尼克你看晨间新闻了吗，之前海上的大漩涡，今早突然就消失了！]学姐拍了拍菲尼克的肩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啊！]
菲尼克附和着点了点头，他看向方舟消失的走廊，空落落的，如同自己的心。
-Six day
最近研究黑门的实验遇到了瓶颈，菲尼克有些苦恼，这是艾登教授交给他的课题，也是对于整个交界都市来说无比重要的研究，但寻求真理的路上，总不会是一帆风顺。
研究黑门，需要大量从黑门滋生的怪物身上提取的物质，这些对于不是神器使的普通研究者来说，获取量其实很有限。菲尼克他们通常都是通过中央庭或者古研所的渠道获得，但在大量比对实验的消耗下，上一批运来的物料马上就变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这次轮到我去中央庭申领材料了吧。]学长放下手中的器械如是说，[上次应该已经和他们报备过了，要再加一倍的量。]
[中央庭……]菲尼克喃喃，手中的烧杯咕噜咕噜的冒着烟，瓶底尽是雀跃跳动着的气泡，[我和学长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菲尼克你平时已经很辛苦了！]学长摆摆手。
[我去中央庭是想见一个人。]菲尼克坦诚的说道。
[谁？]学长问。
[昨天来的那位新指挥使呗！]学姐这时候从写满演算式的白板背后探出身来，笑眯眯的看着菲尼克。
[是的，]菲尼克点点头，[有点想确认的东西，所以我想再见他一面。]
[菲尼克以前见过他吗？]学长好奇，毕竟昨天新指挥使的离奇到访，已然成为了大学论坛里的新闻。
[理论上是没有的。]菲尼克摸了摸下巴，做出了习惯性的思考姿势，[但是我总觉得他很熟悉，就好像已经见过了无数次。]
[无数次？]学姐像是第一次听到菲尼克用如此不确定的量词，于是哈哈的笑出声来，[是不是上辈子见过呢？]
菲尼克也笑了，他放下温热的烧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了不起的奇迹呢。]
交接都市大学距离中央庭不算远，学长又开来了皮卡，所以就实际时间而言，可以说是不一会儿就抵达了。但对于菲尼克来说，无论是从研究室到中央庭，还是从中央庭到医疗中心，每一段距离都似乎十分漫长。
好像与新指挥使相关的一切，时间都会被无限延长，这毫无理性可言，但就算只有昨天的匆匆一面，对于菲尼克来说却像是相识了很久。
这样想来，他已经站在了新指挥使的病房前。
门把手冰凉，但菲尼克的胸腔却无比炽热，仿佛有火在烧。这比以往任何一次实验验收都要让人紧张，菲尼克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苍白的门。
门口正对着的是窗户，透过撒满病房的阳光，菲尼克看到了正靠着床帮在摆弄终端的指挥使。
对方明显被突如其来的访客吓到，猛然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慌张的撞到了一起。
菲尼克慌张是因为自己过于紧张居然忘记了敲门的基本礼仪，于是他站定在了原地，有些尴尬的对指挥使笑了一下，[前辈，打扰了，我们昨天见过面，还记得吗？]菲尼克柔声问道，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唐突。
少年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印在了对方透彻的瞳孔里，在阳光毫无遮拦的照耀下，指挥使的眼睛闪烁得像淡绿色的宝石。
他笑了，像是终于见到阔别已久的友人，安心又感慨。他放下终端，眼看着就要起身而来，菲尼克见状便马上冲上去，按住了他的手臂。
指挥使手臂的触感温软而干燥，好似此刻的阳光。
[菲尼克……]指挥使念出了他的名字，少年的脸近在咫尺，指挥使几乎是不受控制般的，抬起另外一边手，轻轻拨动了菲尼克的头发，在那被粉嫩前发覆盖下的，是少年柔软光洁的额头。
菲尼克被指挥使这样亲昵的动作羞红了脸，他匆匆松开指挥使，有些局促的站在床边。
[啊，对不起。]指挥使看着少年红彤彤的脸，[你现在还不认识我吧？]说着指挥使递上了自己拥有中央庭最高权限的移动终端，[这里面有我个人的基础信息，虽然我自己记不清了，但应该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菲尼克没有接过终端，他认真的看着指挥使，[您……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却认识我？]
指挥使苍白的脸上再次浮出笑意，[很不可思议是吗？]他垂下握着终端的手，[昨天我在这间病房醒来，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只有你的脸和名字分外清晰。]
[一定要见到你的想法一直盘旋在脑子里。]指挥使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也很真诚，[然后我就跑出去了，顺着感觉，到了你的研究室，见到了你。]
[可是后来我又失去了意识，当我醒再过来，又回到了这里。终端……]指挥使低头看着手中闪着提示灯的终端，[这里面没有存储你的联系方式。]
[中央庭的终端初始应该只会存储神器使的联系方式。]菲尼克从口袋拿出自己的，[我虽然不是神器使，但是我们现在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哦，前辈。]
[……前辈。]指挥使低喃这个称呼，[为什么是前辈呢，我明明也不是交界都市大学的学生。]
菲尼克不置可否的笑着，贴近终端交换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应该这样的称呼才最合适。]
-Five day
[菲尼克！你的指挥使在论坛上引起热议了耶！]学姐推开研究室的大门广播着，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少年的回复，[咦，菲尼克呢？]
[他今天和指挥使一起收集怪物结晶去了。]学长解释道，[昨天上午我们申领的物料被希罗先生的实验室截走了一大半，中央庭那边说希罗先生是优先级的，所以菲尼克正好又认识新指挥使，就顺便跟着去收集第一手怪物了。]
[那多危险啊！]学姐惊呼，[卡琳博士和雷顿博士能答应？！]
[所以据说昨晚雷顿博士连夜做了好些装置给菲尼克装上了，哈哈。]学长笑道。
[前辈！你专心战斗，不要再看我啦！！]菲尼克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出了抗议的声音，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造型在一群轻盈飘逸又帅气的神器使中间确实略显突兀。
菲尼克此时身上穿着的外骨骼套装将他包裹得像一个充满未来感的人造人，每一个有可能致命部位的部件都被爸爸又重点加强过，虽然采用的都是最尖端的军用科技和材料，但由于工期太仓促而整体不够智能顺滑，所以菲尼克现在跑起来的姿势有点僵硬，再加上他又背着一台小型的黑门物质提取装置，即便富有责任感的指挥使总是试图将菲尼克护在身后保护起来，但事实上在别人看来，当下的菲尼克一号机至少要比指挥使本人大上一圈。
这次被怪物攻击的是旧城区的一片住宅区，在那里居住的多半是生活条件不太好的人们，其中不乏老人与小孩。菲尼克在以前从没有机会真实身处于战斗之中，所以这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黑门怪物的压迫感与人类的恐惧绝望。
指挥使明明昨天才出院，现在在战场中却身姿凛然，像个千经百战的勇者一样，神器使们都说只要靠近指挥使，就能感觉到力量。菲尼克虽然无法体会，但他觉得自己能够明白这种感受。
怪物们扬起阵阵浓烟，建筑坍塌得四分五裂，指挥使在前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被墙体压住的老人。神器使们都已经冲进浓烟之中，菲尼克提取完上一段路径的怪物结晶后赶过来，就看到孤单的正在奋力试图救人的指挥使，但倒塌的墙体实在太重了，指挥使在力量方面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菲尼克急忙跑过去，所幸爸爸研发的手臂外骨骼有助力系统，调试一番后菲尼克成功抬起了那一大片墙体，指挥使将腿受伤的老人拖了出来。他安慰着老人，说马上就会有医疗人员过来，这一片区域已经安全了，只要安静等待就好。老人泪眼婆娑的道谢，指挥使也只是淡然的笑了笑，然后示意菲尼克跟上，转身又继续往浓雾深处跑去。
他好像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战斗。菲尼克跟在指挥使身后跑着，外骨骼发出阵阵金属摩擦的声响。
我好想跑得再快一点。菲尼克看着眼前那个为自己拨开浓烟的背影如此想。
-Four day
经过连续两天的战斗，菲尼克的怪物结晶提取工作大成功，旧城区和港湾区的怪物清剿工作也大成功。菲尼克抱着沉甸甸的结晶皿，指挥使抱着他卸下来沉甸甸的外骨骼，一起走在回研究室的路上。
此时的天已近黄昏，两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
[前辈。]菲尼克突然开口，[等把结晶收存完，前辈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吃个晚饭吗？]
[诶？]
菲尼克不敢扭头去看，但他的指挥使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啊啊是不是太唐突了……因为我和爸爸妈妈说了一些这两天的经历，他们很好奇，也想当面感谢一直这么关照我的指挥使所以——]于是连忙解释道。
话还没说完，又听到的是指挥使笑的声音，这回菲尼克抬起头看了过去，指挥使的笑容无比温柔，就算是最强烈的化学反应碰撞出来的绮丽火花，也远远比不上当下这份暖色夕阳中的笑意。
[菲尼克的爸爸妈妈也许会拿着武器在家门口迎接我也说不定哦。]指挥使笑道。
菲尼克涨红了脸，手里抱着器皿，只能拼命摇头，[怎么会！！]
[因为我把菲尼克带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不是最在意你的安全了吗？明明就连普通上学每天都会带着这个小鸭子来定位。]指挥使笑眯眯的说着，伸出手去弹了一下菲尼克背包上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小黄鸭挂件。
[咦……]菲尼克随即停住了前进的脚步，他看向依旧笑容满满的指挥使，[前辈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挂件有定位系统呢？]
经这一问，指挥使也愣住了，他看向那只晃悠的小黄鸭，肉眼可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挂件而已。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指挥使喃喃自问。
[也许真的是奇迹也说不定——]菲尼克眼中熠熠发光，像是实验有了重大突破一样，[啊啊身体已经发出能量不足的信号了，前辈我们快点走吧，然后回家吃饭！]
等存放完结晶再回到海湾侧城，天已经全黑了。因为饥肠辘辘，菲尼克拉着指挥使几乎是跑回家的。小黄鸭感应器定位精准，“我儿到家”系统及时触发，等菲尼克和指挥使来到家门口，卡琳博士已经准确无误笑嘻嘻的打开了门。
一进家门就嗅到了饭菜温暖的香味，雷顿博士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指挥使阁下，欢迎欢迎。]
指挥使瞬间变得窘迫了，似乎是第一次有面见长辈这样的经历，他弯着腰说您好您好我才是打扰了。
就连耳垂都沾染上绯红的色彩，菲尼克觉得这样的指挥使十分好看，新鲜得就像是妈妈刚洗好的樱桃。
卡琳博士也觉得同样新奇，她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菲尼克在确定宝贝儿子没有受伤之后，就围着指挥使转圈圈。
[妈妈，够了哦！]菲尼克将指挥使扯到自己身边，[他是我重要的朋友，可不是研究对象！]
[哈哈，因为妈妈太开心了嘛~]卡琳博士雀跃道，[不好意思哦指挥使，菲尼他呀，几乎都没有带过朋友回家，我还因此而担心了好久。不过现在可好了，菲尼能拥有像指挥使这么优秀的朋友，我就放心了。]说着她便转身去了厨房，之前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菲尼克家普通的一次晚餐，但因指挥使的存在又变得十分不同。
菲尼克向爸爸妈妈细细的讲述了这两天战斗的见闻和收集到的结晶各种深奥晦涩的构成质料。卡琳博士带着笑意一边附和着，一边不停的在给菲尼克与指挥使盛菜。雷顿博士在分析质料结构之余还对自己的外骨骼装置表示基本满意，但需要改进的地方仍然很多，并且承诺下一次也要给指挥使量身研发一套。
后来是吃得好饱，在卡琳博士的坚持和菲尼克的无效反对下，大家又聚在一起观看了菲尼克童年时期的录像。
小时候的菲尼克就像个樱花口味的大福，又甜又软。从他牙牙学语，磕磕绊绊的开始走路，到后来能写方程式，明明连人都没有试验台高，还晃着冒泡泡的烧杯。再往后是菲尼克长大了，参赛获奖，还有修学旅行的影像，菲尼克比周围的人几乎都要矮上半个头，那是一路在跳级天才少年的标志。最近的一段影像就在去年，菲尼克已经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他在过生日，对着卡琳博士亲自烤出来的蛋糕认真的许愿，然后笑眯眯的吹灭了蜡烛，生日的小王冠在他头顶还闪着七色的光，看起来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
[不知道菲尼当时许下的是什么样的愿望。]卡琳博士感慨道。
[我们一直都是希望这孩子的愿望都能顺顺利利的实现。]雷顿博士对着指挥使露出了专属于父亲的和蔼微笑，[指挥使，已经很晚了，今晚就在家里住下吧，我给你准备新的换洗衣物，菲尼克也一定希望你留下来。]
被父母温柔祝福着的菲尼克，此时已经靠着指挥使的肩头睡着了。
这两天高强度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因为观看自己的童年影像过于羞耻，他几乎都要钻进沙发里，深陷于柔软之后整个人又都向身边的指挥使倾斜，温暖的躯体，犹如壁炉火光，菲尼克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欢笑声中睡了过去。
卡琳博士拿来了薄毯，轻轻的披在菲尼克身上，[指挥使，谢谢你陪我们看了一晚上录像。]卡琳博士温柔的笑着。
指挥使不敢摇头，怕惊醒肩上熟睡的少年，[我也觉得很幸福，]他以微笑回应，[就好像陪着菲尼克一起长大一样。]
-Three day
今天清晨，菲尼克在闹钟的滴滴声中醒来，他不记得昨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一大早还没洗脸就先冲到了客厅。
指挥使坐在一片洒满晨光的沙发上，妈妈正在从厨房端出刚烤好的面包。
[菲尼，早安。]卡琳博士说。
指挥使也应声放下手中的杂志，[早安，菲尼克。]他微笑着，这样说道。
菲尼克揉了揉朦朦胧胧的眼睛，突然想哭。
这明明就是最普通的一个清晨，但因为有了特别之人的存在，就变得异常奢侈。
如果能将时间固定在此刻就好了。菲尼克心想。
[今天不是休息日吗，怎么都起这么早？]雷顿博士姗姗来迟到了早餐的饭桌前。
[昨天睡着都忘记和前辈说了，]菲尼克咽下口中的面包转过头来，[其实今天是学园祭哦！]
[居然是学园祭？]指挥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嗯，是在中庭广场那边，昨天学长学姐们就把摊位布置好了，只不过我们走回研究室的路线不会经过而已。]菲尼克又看向爸爸妈妈，[我们研究室这次的摊位是章鱼烧！]
[哎呀，真想吃吃菲尼亲手烤的章鱼烧~]卡琳博士非常捧场的鼓掌回应。
[我会打包回来！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烤好呢，]菲尼克撇了撇嘴，[因为是用酒精灯烤的。]
[那想必是烤不好吧。]雷顿博士一语中的，[酒精灯是无法控制火的温度的。]
[就是呀，如果能够掌控火的温度就好了……]菲尼克咬了咬面包，[不过学长说章鱼烧谁没有吃过呢，酒精灯烤的章鱼烧就一定没有人吃过，我觉得也有道理。前辈觉得呢？]
[我很期待哦。]指挥使笑着说，嘴角旁边还沾着面包屑。
虽然带着父母满满的鼓励与期待出了门，但当菲尼克和指挥使来到学园祭现场之后就感觉大事不妙了——其他的小吃摊位都在排队，唯独酒精灯章鱼烧的小摊面前空空如也，只剩一排排列得十分有气势得酒精灯。
[菲尼克！！！]学姐几乎是哭着扑上来的，[你看那个白痴想的鬼主意，什么酒精灯章鱼烧，根本没人买账嘛！！！]
菲尼克忙不迭的安慰着气鼓鼓的学姐和尴尬的学长，[是因为火候无法精准控制吧，我想我们可以通过多翻动丸子来解决哦，多试几次应该就可以慢慢掌握了。]
[真的吗……]学姐委屈巴巴的看向菲尼克身后的指挥使，[指挥使也帮我们宣传一下嘛，这样下去连摊位装饰费都赚不回来了呜呜呜！！]
[指挥使只是我请过来玩的，不是——]菲尼克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身侧各个摊位的排队队伍已经闻声出现了骚动。
[指挥使？新上任的指挥使？]
[哪个哪个？]
[哇——看起来和我们没什么区别嘛！]
[指挥使也会来学园祭吗？]
[如果、过去那个摊位的话，可以和指挥使合影吗……]
在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中，菲尼克才遥遥想起这几天的论坛对于新指挥使居高不下的讨论度，毕竟几乎可以算是从天而降的，拥有中央庭最高权限的年轻指挥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确实过于珍稀了。
不能让他——被大家抢走——！菲尼克不知为何心生此念，但手都还没来得及伸过去，指挥使就已经被学姐扯到了摊位旁，曝光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下。
[下面有请中央庭新晋的指挥使大人替我们烤章鱼烧！！]感受到了商机，学姐也顾不住那么多了，一边吆喝着还一边往菲尼克方向眨眼，示意他得快点过来帮忙。
[啊啊我可没答应！]眼看摊位前瞬间挤满了人，菲尼克冲了进去，想把指挥使带出来。
第一次看到这样激动的菲尼克，指挥使反而开心了起来，少年的手已然握了上来，那双温软的手，纠缠在指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无比亲密。
[可是我不会做章鱼烧，]指挥使坦诚道，[不过可以帮各位涂酱汁。]说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菲尼克的背，就像在温柔的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
菲尼克看向指挥使，身边是起哄的人群，耳畔是铁板发出油烟滋滋的声响。
他的指挥使，离得那么近，明明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心跳，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却又仿佛相隔深海。
菲尼克就在那一刻，十分想就这样拽着指挥使离开。
然而指挥使却已经非常专注的投身于章鱼烧的涂酱事业，然后亲手将每一份热气腾腾的章鱼烧递给前来排队的客人们。
转眼，太阳又快落山了，一年一度的学园祭也圆满结束。
[辛苦啦！指挥使先生！]学姐拍着手，向指挥使深深的鞠了一躬。
指挥使连忙摆手，[今天我也很开心哦。]
[简直赚翻了！今晚两轮走起！]学长欢呼着，然后继续数钱，[菲尼克你说等会先去哪儿吃饭？]
[……我不去了。]菲尼克手头上还做着最后两份章鱼烧，[我答应了爸爸妈妈回家吃饭。]
[菲尼克~]学姐心中了然，她将指挥使往前推了一推，[呐，把你的指挥使还给你！擅自用来当看板郎是我的不对，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没关系的，这么好吃的章鱼烧如果没有客人品尝的话，不是太可惜了嘛。]指挥使虽然是回应着学姐的话，但目光却落在了菲尼克身上。
菲尼克感觉到了视线，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目光。
[呜——指挥使真的好温柔哦！难怪就连菲尼克都这么喜欢你——！]学姐忍不住感慨。
指挥使看到料理台前的少年又匆匆垂下了脑袋，只露出一小截粉红的耳廓，就连手中戳丸子的动作就变得略显急躁了起来。
那天菲尼克做的最后两份章鱼烧，一份是给指挥使的，另一份是答应给爸爸妈妈打包回去的。
此时他们坐在交接都市大学中庭广场的长椅上。学园祭的装饰和摊位都已经撤走了，习惯了一天的热闹，现在路灯下的广场显得分外安静。
指挥使呼呼的吹着还冒着热气的章鱼烧，菲尼克最后做的这两份用量十足，每个丸子都是沉甸甸的，涂满酱汁的丸子泛着恰到好处的焦黄色泽，这就是菲尼克操练了一整天，即便只用不能调节火候酒精灯，也能做出最好的章鱼烧。
一口下肚，不用转头也知道坐在身旁的少年已经投射过来闪闪发亮的期待眼神。
[这大概是我吃过全世界最好吃的章鱼烧了吧！]指挥使口齿不清的感慨道，[果然只要是菲尼克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最好呢。]
[哪有这么夸张……]菲尼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自己还有一堆事情搞不清楚呢。]
[你也尝一个。]指挥使说着，戳了一个丸子递到菲尼克的嘴边。
炙热的温度瞬间侵袭了菲尼克的唇，染红了脸。他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举动，但少年还是张开了嘴，乖巧的吞咽下了那枚章鱼丸子。
[如果还能再控制一下火候，一定还能更好吃。]菲尼克认真的品鉴着自己的作品，[酒精灯的温度太高了，明明烤章鱼烧只需要180°就好了……]
——我能够精准的控制火焰的温度。
——启动“火种”需要调动黑核的力量，并且必须根据当时的环境进行微调，只有我才做得到。
突然有奇异的火光闪现在脑海之中，凌乱的画面与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话语将指挥使紧紧包围，名为“因果”的丝线将人类的躯体越缠越紧，快要透不过气来。最终在痛楚之中照亮未知阴霾的火光，犹如道标一般，渐渐凝结成面前这张少年担忧的脸。
[前辈？前辈？你怎么了？！]菲尼克焦急的拍着指挥使的背，他以为对方只是被噎住了。
菲尼克看到有泪水从他的眼眶中落下，但指挥使并未咽泣。
[……我没事。]指挥使吸吸鼻子坐直起来，[菲尼克等会就回家了是吗？]
[嗯，把这个带回去。]菲尼克露出了安心的笑，然后晃了晃手中已经打包好了的章鱼烧。
[那就好。]指挥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回去吧，菲尼克，不要让雷顿博士和卡琳博士久等了。]
[前辈真的没事吗？]菲尼克仍然不放心，[我先送前辈回中央庭吧？]
[不用，我没事。]指挥使笑着揉了揉菲尼克的脑袋，[倒不如说状态很好。]
菲尼克抗议似的捂住头，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指挥使用力的点点头，[明天见，菲尼克。]
[明天的话，我大概要在研究室里呆上一整天哦。]菲尼克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天吧，前辈！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就能有好消息告诉你！]
指挥使应允了，笑着挥挥手，眼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直到融入夜色。他抬起头来，夜空中垂挂着星星点点，但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苍白高远的神祇。
-Two day
今天下午，艾登研究室又迎来了一位稀客——中央庭的缔造者，希罗。
菲尼克从昨晚开始就没合眼，老实说他现在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招待客人，但因为来者是希罗，所以这次造访肯定别有深意。
菲尼克看了一眼刚刚解析出来波动越来越剧烈的黑门数据，然后合上电脑站了起来，[希罗先生，您好。]
[菲尼克，你好。]希罗点点头，然后如同他本人的不请自来，自顾自的在菲尼克写满算式与思维导图的研究室里转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感慨，[真不愧是天才。]
希罗转过身，面带笑意，他的指节在关于时间循环的无解算式上敲了敲，[以一己之力居然能推演到这个程度，你新认识的那位指挥使恐怕都无法告诉你这些。]
[希罗先生截取了我们研究室这么多次物料，就是因为不想看到这些研究结果吗？]菲尼克冷声问道。
[不，你这些结论对于我的研究而言……]希罗调笑似的摇了摇头，[此时的你也不过是得以窥探真理的一角。]
菲尼克不再开口，他知道希罗在指什么——现下，他，亦或是他们，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了。
[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有趣的故事吧，菲尼克。]希罗优雅的坐了下来，始终面带微笑的他此时像个博学多才的绅士。
[在环形时间的某个节点，存在过一个神器使，他的神器是拥有如同普罗米修斯般带来人间的天上之火。]
[他和你一样，得以窥探真理，以自身的神器为动力，试图刺穿时空，将当下的世界时间固定，从而打破轮回。]
[后来你猜怎么样？]希罗发出低沉的笑声，深深的看向菲尼克。
此时的希罗又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就像是黑门本身。
[他确实很勇敢，也很优秀，虽然没能将时间固定，但也撕裂了一道口子。]希罗耸了耸肩，似乎非常无奈的摊手，[就和普罗米修斯将火带来人间，却惹恼了宙斯一般，那个神器使的举动也惹恼了神明。]
[毕竟这么漂亮的箱庭，却被区区一个人类给划破了。]
[不过这个神器使只是永远的被留在了时空缝隙之中，比起被啃食内脏的普罗米修斯，我们的神明似乎还算仁慈？]希罗将他的故事说完了，研究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菲尼克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他顺着希罗的视线，缓缓转过身去，其实就算他不回头，也知道希罗视线的归处——是在研究室西南角，存放于透明装置内仍然在不断强化硬质表面的“针头”。
[多有意思啊菲尼克。]希罗起身走过去，在针头装置旁边绕了一圈，[就算轮回再次开启，你仍然会选择这个方法。]
[这一次你甚至没有神器。]这样说着的希罗已经走到了菲尼克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仍然露出非常不服输神情的少年，[所以这一次世界仍然会毁灭，而你的指挥使——]
[仍然会死。]希罗笑着说，[所以菲尼克，加入我，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准备，只有我才能——]
[原来就只是想说这些吗，希罗先生。]菲尼克突然开口打断希罗的话，他转头看向窗外的穹顶，目光灼灼，仿佛是在直视神明，[这段被完整保留下的残余率就是为了让你来动摇我的吗。]
转念收回视线的菲尼克便笑了，笑得抱起肚子，弯了腰，[口口声声的说着只有你才能做到的希罗先生，被神明特意留下的残余率利用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你说什么？！]希罗咬牙问道。
[我也曾祈求过神明的垂怜，如果能让我拥有神器，会不会就更能保护重要的人。]菲尼克缓缓的说，[但是现在我不会了，因为即便是再重来一遍的人生，无论我是否拥有神器，我仍然选择了同样的道路，]菲尼克看向那枚针头，目光温柔，[希罗先生，这难道不就是人类对于追求真理前赴后继最了不起的地方吗？]
[我一直以为希罗先生能够明白这种心情——]
[愚蠢至极！]希罗突然暴怒，他伸手捶向身后的白板，剧烈的锤击响彻夜晚安静的研究室，震落了贴在上面写满推演的纸张。
[菲尼克！]年轻的指挥使突然冲了进来，他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便二话不说的径自掠过希罗，将菲尼克护在了身后。
此时他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衫，手里甚至还拎着深夜食堂的夜宵，整个人充满与冰冷的研究室毫不沾边的生活气息。
[哎呀。]希罗往后退了一步，[谈话到此结束。]
[还有什么事吗，希罗先生。]指挥使开口，和他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完全不搭调的是此时冰冷的语气。
希罗笑了笑，[呵呵，再见了，两位小朋友。]然后转身离开了研究室。
指挥使死死盯着希罗离开的门口，生怕他又转身折回来，天知道他和菲尼克说了什么东西。
手里的夜宵袋子还没来得及放下，指挥使突然就被抱住了。
背后的少年无声的拥抱着他，紧紧环在腰间的双手正在微微颤抖，指挥使回头，只能看到一颗柔软的粉色脑袋。
[……菲尼克？]指挥使轻声唤道。
回应他的只有少年细小的抽泣声音。
-One day
如果这个环形时空真的如同希罗所说的那样，那么随着此刻阳光的升起，这次轮回的最后一天也如约而至。
菲尼克停下电脑键盘的敲击，看向长桌的另一端仍在伏台休息的指挥使。晨曦之光将他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菲尼克突然想起从前在实验中提取到的一小块金属，也是这样浅淡的金色。那个机缘巧合下偶然被合成的材料结构在此之前并未面世，学长学姐们还说要以菲尼克为名字来给这种金属命名，但菲尼克当时有更重要的研究要去做，时至今日竟然也忘记了那块未命名的金属被放置在了哪里。
如果还有明天的话，我会为它印上我的名字。菲尼克如此想着，然后轻轻的向指挥使走去。
指挥使很累了，昨天他完成的整个交界都市黑核的净化工作，如同黑门数值越发剧烈的波动一般，怪物肆虐得也越发疯狂了。希罗沉迷于他更加疯狂的实验，所以眼下这位新晋的年轻指挥使几乎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支撑着整个中央庭的神器使。
菲尼克俯下身去，指挥使其实很白的，所以现在淡淡的黑眼圈也分外明显。他明明是在睡着的，但眉头却紧锁，好像正经历着痛苦的噩梦。
菲尼克多想去抚平那些褶皱，他靠近指挥使，直到就连呼吸都可以交叠，最后他选择了亲吻，用唇轻轻触及指挥使的额头，虔诚的，心怀悲悯与不舍。
这个小小的举动并没有惊醒熟睡的指挥使，菲尼克安静的看着他，他身上还披着自己的外套，有点儿小了，勉强遮盖住后背。
我想快点长大。
我也想不用垫脚就可以看到你的头顶。
我更想……
菲尼克觉得自己鼻子又开始酸了，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之前存起来打算慢慢吃的曲奇饼干，放了两枚在指挥使的手臂旁边，自己吃掉了最后一个，然后转身抱起电脑和装置内已经强化完成的针头离开了研究室。
赶到海边的时候，晏华、雷切尔一行人已经在等着了，除此之外还有黄金伞的丽小姐与莱奥斯。[抱歉我来晚了！]菲尼克一边放下电脑，一边道歉。
[让我看看你的点火装置。]雷切尔单刀直入的走了过来。
菲尼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安好的躺着一枚小小的尖状物。
雷切尔拿起来端详了半天，[可以可以，做得很好。]说完便对菲尼克竖起大拇指。
菲尼克笑了笑作为回应，便转身面向晏华，[那么晏华先生，就像之前计划的那样，由莱奥斯先生搭载深海潜水艇带我下去，由我在里面进行远程操控。]菲尼克又转头看向丽。
高贵优雅的丽小姐轻轻的点了头，[晏华和我说过了，莱奥斯的神器确实是目前交界都市里的最强动力。]
菲尼克也跟着点头，[是的，不过丽小姐请放心，莱奥斯先生将我搭载至海底定点，便可以离开了，点火装置的启动时间我预留了十秒钟，足够莱奥斯先生返回到安全范围。]
[喀。]莱奥斯发出声音。
菲尼克向他看去。
[他问，你为什么不一起返回。]丽翻译道。
菲尼克笑了笑，[因为我还要对黑门数据进行微调，水流、脉冲甚至是温度对穿刺效果都很重要，不在最靠近的地方就没办法操作。]
[……你告诉他了吗？]沉默的晏华这才开口。
菲尼克摇摇头，[和爸爸妈妈交代的时候已经用光力气了，实在是不能……不能再说告别的话了。]说着，菲尼克牵扯出来一个非常勉强的笑，[所以明天，明天的解释工作，就拜托晏华先生了！]
[我明白了。]晏华应允了，他极其罕见的，如同兄长一般伸出手去拍了拍菲尼克的肩膀，说了一句谢谢。
[勇敢的少年，快去创造奇迹~]随着雷切尔唱着不着调的曲子，菲尼克俯身登上了窄窄的深海潜艇。
舱门合上的前一刻，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但菲尼克没有回头，如果还有明天的话——我会亲自去回应。
-Zero
[你失败了。]神明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一个匍匐着的人类躯体面前，[你不该质疑我。]
人类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似乎气力尽失，最终只能跌坐在原地。
神明似乎心情很好，祂体贴的蹲了下来，直视人类，[我已经如你所愿做出了改变，然而结局并没有变化，这下子你应该明白箱庭的规则了吧？]
[我是错了。]人类喑哑着嗓子回应道，[我试图去改变神器的归属而忘了人。]他说着便抬起了头，直视神明，[人是无法被改变的——箱庭的规则就是、即便世界会再度毁灭而人们也会再度去尝试——这就是我的……]
[呵呵。]神明发出清脆动听的笑声，[千篇一律的结局真无趣啊……让我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吧。]说着，从神明的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门，这么小的尺寸，只有在菲尼克的研究室里出现过。
垂死般的人类视线马上变得热切起来。
[这姑且算是给你这一次努力的奖品。]神明将模拟黑门送到人类面前，[下次争取再让我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吧。]
说完，人类便被吸入那个微型的异空间之中。
[前辈！这边！]
随着声音望过去，马路对面粉色头发的少年向自己挥着手，他另外一边手还拿着两支甜筒，眼看着冰淇淋倾斜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角度，便马上跑了过去。
少年向自己递来两支甜筒，[一个是香草味，一个是巧克力味，前辈先选一个吧。]
想也不用想的接过来巧克力味的甜筒，因为知道对方其实最喜欢是香草味的东西了。
两个人的第一站选择去看目前最火的科幻电影。关于宇宙，少年就有说不完的话题，他讲解着，似乎连原本可怕的黑洞都变得没有那么恐怖了。
电影历时两个小时，爆米花将肚子撑得半饱，又去蛋糕店吃了泡芙，午餐顺利解决。
然后去书店买了杂志和书，看着少年手中抱着厚厚的外文书籍，觉得自己手里的漫画有点单薄，于是又去多挑了两本。
[喂，妈妈。]这是出来大半天里少年才第一次接到家人的电话，他温柔的回应着电话那头的母亲，挂断之后转过头来，[妈妈说今晚做了前辈最喜欢吃的菜哦！]
真开心，忍不住要鼓起掌来。
[和前辈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好快哦。]少年感慨道，[感觉都没做什么，就已经傍晚了，明明想做的事还有一大堆！]
一大堆？这么夸张吗？
[像山一样多哦。]菲尼克笑眯眯的看向远方，那是回家的方向。
嗯，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
比如看夏日祭的焰火。
比如参加中央庭的舞会。
比如为你庆生。
比如陪你一起长大。
图像戛然而止，神明垂目，看着面前紧紧抱住模拟黑门装置正在痛哭的人类。
这是来自划破箱庭，名为菲尼克的少年的遗产。他将最后的一点时间用来编写这个微型空间，原本埃索林还以为里面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发现，没想到窥视之后却只有关于两个人最普通的日常。
[人类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祂摇摇头，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苦楚的人类头顶。
-Seven day
戳、戳。
猛然睁开眼睛——
[这个人看起来好弱哦，真的是我们的指挥使吗？]
END
【他本就是天上之火，不该沉于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