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侦探》的吐血安利

- 发生在一天里的琐碎小事

- 私设如山的男福

01.

[我曾经是一只猫，而且还是一只名叫福尔摩斯的猫。]

站在窗边的人放下刚浇完花的花洒，转身和一脸僵硬表情的胡渣男说，[如果中国人叫这个就会感觉很蠢是不是？所以我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石楠？]胡渣男问道，[这个和福尔摩斯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你有疑问的地方居然不是我曾经是只猫哈哈哈。]石楠扶了扶自己笑弯的腰，[真是个奇怪的人。]

胡渣男不为所动，这个男人虽然在窗边迎着阳光站立，但脸上却始终没有明媚的神情。

[福尔摩斯喜欢的烟斗。]石楠做了一个吸烟的动作，[石楠根做的，我觉得这个名字比较符合我的设定。]

得到答案的胡渣男流露出稍显柔和的表情，于是他转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不知道你今天突然回来，没有准备多余的菜。]石楠伸手去撩挂在墙上的围裙，给自己系上，[所以午餐只有炒饭哦？]

[好。]胡渣男言简意赅的回应道。

02.

胡渣男对外宣称是无业游民，但事实上一直在执行各种秘密又危险的任务。代号是N，真名叫南方，曾经在非洲、法国待过，现在回到中国，租了一间30平米的公寓，在家的时间却寥寥无几。

而变身成两脚兽的石楠，现在除了拥有人生存的基本技能以外别无长处，借着为N浇花的名义留在了这间小公寓里，总算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八百川事件结识的小伙伴，还有华喵，偶尔通讯，而绝大部分时间，石楠都是一个人生活。他没有工作，也懒得去结交朋友。

N总是去执行迷之任务，不知道下次回来的时间，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回来。

作为一只曾经生性冷漠又薄情的喵，唯一感到欣慰的是，N从不吝啬金钱，所以石楠基本也算是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03.

家里的花草生长得越来越好了。

N每次回来都有这种感觉。无论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窗台边的还有放在墙角的，无论是开花的绿叶的，还是最近石楠喜欢的稀奇古怪的小植物，每一个都是生机勃勃朝气满满的样子。

N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总是会用一些时间，对着花草观察。

说是观察，在石楠看来就像是在发呆。

明明是佣兵出身，只身一人捣毒窝抓凶手，应该是机智满分的设定，却总也记不住那些花草的名字。

用他本人的话来说，世上花草千千万万，怎么可能记得住。

你的弹壳弹道也有千千万万，为什么又能记得住？石楠在心里默默吐槽。之所以没有真正说出来，是因为石楠并不讨厌对于花花草草有些呆呆的N，甚至觉得笨手笨脚的模样有点可爱。

就像现在N对着桌子上的新生事物发呆，他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百思不得其解的歪了歪脑袋。

石楠这个时候正在打蛋，随着筷子的搅动，碗里金黄色的一片，他从小小的厨房探出脑袋看N。

敏锐的察觉到了视线的N终于开口，[这是什么？没有根茎又没有泥土，它还活着吗？]

石楠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又笑了，[这个叫空气凤梨，靠着喷水和铁丝架就能活下去的小东西。]

04.

石楠养的花草植物越来越多了。

之前买的多肉，N似乎也很喜欢，尤其喜欢冰灯玉露，光洁水润的模样。石楠一直记得当时N站在窗边对着阳光观察玉露的样子。

[空气凤梨……]N左看右看，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你为什么总是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问石楠。

这回石楠没有听见。他正把蛋液倒进锅里，滋滋的油声盖过了N本来就不大的声音。与之相对的是，厨房里飘散出来香香的味道。

N眨眨眼，又吸了一口气，觉得香，才迟迟察觉到自己的肚子其实已经饿了。

于是他走过去，看到在厨房里熟练操作的石楠。

铲子和锅碰撞发出的声响，食材和油融合发出的声响，油烟机运作发出的声响，这一切明明就发生在眼前，N却觉得这些声音都来自远方。

直到石楠扭过头来，笑了一下，N才觉得自己被揪回了现实。

此时此刻的现实就是，自己刚了结了一项任务，算是毫发无损的回来，等待着自己的，有花草，还有热饭。

一瞬间的暖意充斥着N的胸口，有点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名为何物。

05.

石楠的料理水平很一般，不难吃，也绝对说不上美味。

但是作为一只只吃过猫粮的喵，还有一个早就习惯压缩军粮的人来说，热腾腾的炒饭还是十分有食欲的。

家里的餐具很少，石楠拿出两个碗，都盛得满满的，正好合适。

N在外面虽然很能干，在家基本上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也不会过来拿筷子，于是把碗放到桌子上之后，石楠又返回去拿筷子。

家很小，每一次折返都只需要几步，N依然坐在那里，似乎较有兴致的看着石楠忙来忙去。

[饿了吗？]石楠把筷子递过去。

[嗯。]N应了一声，端起碗就开始扒饭，好像是真的饿了的样子。

石楠不行，猫咪舌，只能慢慢等食物放凉。他就坐下来，看着N吃，觉得他吃得好香，心里小小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表露在脸上，又变成笑意。

N其实很容易被这种沉默无声的细节所打动，他抬起头，咽下那一口饭，说了一句谢谢。

[好吃吗？]石楠问，[我现在还在学新菜色，食谱都买好了。]他指了指沙发上的一本书。

崭新的，N一眼就看出来几乎没怎么被翻阅过。

[好吃。]N说，[已经很好吃了。]

[和泰国的酸辣米粉比怎么样？]石楠故意调侃着问道。

N眨了眨眼睛，真切的思考了几秒钟之后，[这个好吃。]他说的样子十分真诚。

石楠抑制不住自己没来由的欣喜，为了不笑出声来，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06.

事实上那本菜谱，石楠是真的看过的，但只看了第一道菜，就觉得很喜欢，打算研究着做出来。

避风塘炒虾。

那种面包糠被炒成金黄色，一副风尘仆仆样子的一道菜，石楠觉得与N迷之契合。

[冰箱里面已经没有菜了，午休过后我们去超市买菜吧？]石楠一遍啃着炒饭，一遍嘟囔着说。

此时的N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他看着石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

[我说，下午，去买菜！]石楠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N的肩膀，[我和你。]

[为什么？]N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出现在那种洋溢着岁月安好气息的生活超市里。

[因为我们都需要吃饭。]石楠弯弯的眉眼看似在笑，事实上N已经察觉到他对自己产生了无可奈何的脱力感。

那天中午，N没能睡着。

07.

超市对于N来说，不算陌生，但也绝对不是能安然闲逛的地方。

所以眼下石楠推着手扶车慢悠悠的在各色货架之间来回穿梭的光景，让N有些无法适从。

他只能跟着石楠，一直走一直走，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摆放在路中间的货品。

N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过，什么叫生活感。

石楠用手机把食谱上面所需要的材料都拍下来了，按着顺序去找，看到其他的东西，还会问N你喜不喜欢吃咖喱，诸如此类很日常的问题。

N看到在超市里买玩具的父女、买零食的情侣、挑选青菜的老人或者是试喝酸奶的小孩，这些人他全都不认识，但是现在在N看来，这些毫无攻击性的人们又是显得那么亲切。

再扭头看到身旁的石楠，正哼着小曲在生鲜区水库里捞虾呢。

这个人曾经漫无边际的说自己是一只猫，N从来不信，但是看着努力捞虾的石楠，N觉得如果现在在这小子背后突然长出一根摇晃的尾巴，他也不会觉得很稀奇了。

08.

最终两个人拎着四大袋满载而归。

超市的塑料袋沉甸甸的，勒在N手上的感觉，依稀让他回忆起从前某次任务中回来牵扯的钓鱼线。

他突然想和石楠聊聊那次任务中他受伤的左手，钓鱼线割破了他的手掌，愈合以后的伤痕改变了他的掌纹。

可惜现在的石楠完全没有空理他。

还保留着喜欢腥味的味蕾，石楠对这一道避风塘炒虾兴致盎然，毕竟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也不会想要去做这种复杂的菜。

他又围上了围裙，拿着那本菜谱开始闷在厨房里。

N没事可做，看看花草，又看看厨房，石楠在里面，发出锅具啷当的声响还有涓涓的水流声。公寓楼下传来小孩子叫喊着的游戏声，傍晚的风吹进来了。

吹动放在窗边的绿萝。

明明充斥着各种声响，但是N又觉得此刻十分静谧。

中午没能睡着的N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缓缓的他又听到厨房传来炸东西的滋滋声，食物的香气仿佛变成了安眠的沉香，N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眼帘一片都是淡淡的红色，他知道这是自己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的前兆。

09.

N在梦里梦见了一只黑猫。

黑猫走起路来慵懒而妖娆，它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林荫道上。而N就跟在它的身后。

没来由的走了很久，他们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

后来黑猫终于停住了，扭过头来，N才发现它拥有一双薄荷绿色的眼珠。

[吃~饭~啦~]

N被开饭的叫唤声惊醒，一睁开眼对上的是石楠晶莹的眼眸，瞳孔的颜色是浅淡的棕。

N觉得在沙发上睡着，就算是自家的沙发，也仍然是一件失态的事，这说明他太过于放松了，同时也是一件危险的事。

于是他打算站起来洗个脸，却先于此被桌上的炒虾吸引了目光。

真的是金灿灿的一碟，色香味俱全的样子。站在桌子旁叉着腰无比自豪的石楠，掷地有声的说着菜名，避！风！塘！炒！虾！

N在想是不是应该为他鼓一下掌。

10.

石楠处女作的避风塘炒虾，算是十分成功，虽然小小的厨房也被他搞得乱糟糟。

不过他看着一大叠炒虾，心满意足得自己都快要流口水了。

石楠看向N，N眨眨眼，然后又露出浅淡笑意。对方察觉到石楠是一副求表扬的样子，N觉得自己好像又能看见石楠背后摇晃的尾巴。

天然海虾，这个对于N和石楠来说，都颇有奢侈的意味。

石楠是还真没怎么吃过人类的好食物，N则是不会有人为了他这样去料理。

这份炒虾，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虾炸得不够脆。石楠在吃的时候总结经验，他偷瞄N，对方倒是毫不介意，每次剥离出来的只有虾头。

石楠仍然被成就感充斥满胸口，他拿起一只金黄色的虾，然后仔仔细细的把虾壳剥掉，自己吃了一只，觉得这样口感更爽口，于是也给N剥了一只，丢到他的碗里。

N有点惊讶的看过去，石楠对他说尝一尝剥了壳的，他低下头，碗里是一只光洁弯曲的虾，N夹起来吃下去，其实之于他早就习惯粗糙军粮的口腔和味蕾而言并无太大区别，但他看着认真在剥虾的石楠，并没有办法和梦里遇见的那只慵懒妖娆的黑猫联系在一起。

[好吃。]N再次肯定道。

11.

收拾碗筷的事情，N主动承担了。

他依旧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把碗筷碟都按大小叠好，刷起来的时候动作一致力道均匀。

石楠在一旁看着，觉得水流会溅到他的袖口，于是上前去帮他把袖口卷起来。

N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举止惊到，他稍稍偏过头去，可以看到比自己稍矮的石楠颤动的睫毛与额发。石楠的手指是凉的，带有一丝湿润，触碰到手臂的时候清浅而柔软。

[你手臂上有好多伤痕啊……]石楠低声说，然后抬眼与N距离很近的对视。

N感觉到涓涓的水流从自己的指间与掌心中流过，一向敏锐的感官甚至能感受到石楠的呼吸。

本能会产生略微颤抖的身体，被N克制住了，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应激反应，而是一种，没来由的，冲动。

[我受过很多伤。]N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可你最终都活了下来。]石楠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闪烁。

12.

30平米的单身公寓，一米五的沙发和一米八的床各一张。

N不在家的时候，石楠长期霸占着床，换上的是花花绿绿的床单和被套。现在房间的主人回来了，作为寄宿者，石楠还是有一些自觉的，他搬了枕头和被子到沙发上，给N留下了花花绿绿的床。

[我睡沙发，你睡床。]石楠说。

[我睡沙发，你睡床。]N说。

[不，人类社会基本的礼仪我还是知道的。]石楠说。

N明白石楠的意思，但是他习惯了把艰苦的处境留给自己，更何况沙发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温软，[我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睡着，你不一样。]N真诚的说。

石楠有点被感动到，[你当初说，要住在一个有阳光的地方……]

[是的，这里有阳光。]N扭头看了看窗户。

[还说要养一条狗。]石楠盯着N，[为什么现在又不养了？]

听到这句的N露出了他专有的若有似无的笑，[养你还不够吗？]他调侃似的反问道。

实在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的石楠，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跳脚，[我和狗不一样！！！]

这个样子又十分像一只炸毛的猫。N心想。

13.

最终还是石楠钻回了花花绿绿的床，相隔一个通道，N睡在沙发上。

一直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石楠有些睡不着。

[沙发上的人睡着了吗？]他小小声的叫了一句。

良久，依旧没有回应，传递到耳朵里的只有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石楠觉得不可思议啊，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思议。他在黑暗的房间里伸出手，以天花板为背景，看到了自己属于人类的手掌，上面纹路纵横，不知道未来到底通向哪里。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今天依旧是美好的一天。

[晚安，南方。]石楠在暗色中说道。

END